柯羅瑛從小到大以來都是個單純的孩子。


「人天生是純白如紙,再深入認識前應相信他人都是善良的」一向是她待人處事的原則,因此在來到一個新環境、接觸新的人事物時,她認為一切都是美好的。

 

或許是身為家中孩子最年長的緣故,即使她平常是人們口中的脫線、常常狀況外又傻呼呼的天然呆,在某方面卻會非常頑強、不肯放棄,同樣的,也不會輕易對他人說出自己遇到的麻煩,即使對方是家人、朋友。

就好比現在遇到的「某件事」。

 

她不否認自己是個天真的笨蛋,也容易相信他人,只要事態發展是自己可以負荷的了,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求助,但那些都建立於「對方沒對自己周遭的人做出實質傷害」的前提。

 

冰冷的水不斷地從頭頂灌下,潔白的制服及淡紫色的領結、格紋裙子很快被弄得濕淋淋,耳邊的嘲笑聲似遠似近,即使羅瑛的模樣早已狼狽不堪,但那些聲音並沒有因此打住,反而越笑越猖狂。

 

「怎麼?啞巴嗎?不開口吱個一聲來聽聽?」其中一個聲音的主人帶著輕蔑的語調丟開水桶,伸手抓起她濕漉漉的棕髮,迫使她仰頭看著她。

 

「莎華妳也真是的,她也只有在討好家佐時才出嗲聲吧~」後方另一名女生補了一句,其他人聽聞後又是一陣訕笑。

 

「說的也是呢~喂!婊子!怎麼?她們講的都對,是吧?」名叫莎華的女生晃了晃羅瑛的腦袋朗聲道。


羅瑛根本沒什麼心思再理那早已聽膩的嘲諷話語,頭頂上傳來的撕裂感讓她極度不舒服。

 

「不止家佐,還攀上全校的偶像,到底多愛錢啊?」


「拜妳之賜,家佐現在對我非常冷淡呢!」

 

「犯賤女!」

 

「垃圾!」

 

「妳怎麼會出生在這世界上啊!」

 

一句又一句罵人的字眼像是塗了毒素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劃開羅瑛的血肉、刺進柔軟的心臟。

 

哪怕被傷得遍體麟傷,羅瑛依然不為所動。


與重要人沒什麼關聯的事......都與我無關。她都是這樣子熬過一次又一次的被找麻煩。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產生一種感覺—在友人面前以及被人欺負這兩者不同時空中,自己好像哪裡不太一樣,但具體的違和感她又說不出來。


但她,依然繼續保持原本的天真傻氣來面對所有一切。

 

和朋友出去玩、和心上人有互動都是支撐她的精神砥柱,哪怕那群無聊的女人看她緘口不反抗的樣子變本加厲。


她本來以為只要撐過這段日子,她期望的平靜生活便會回到她身邊,也不用再對家人與朋友們遮遮掩掩關於自己被欺負的事。


但是,她錯了。錯得十分離譜。

 

肢體上的霸凌似乎不再滿足那些找碴的人的扭曲心態,她們轉而向班上同學散播不實謠言,比如這女人熱愛玩弄他人感情、為了錢會不惜出賣自己身體、很愛偷東西又說謊成性......等等諸如此類。最後竟變成她靠著和認識的考官有身體上的親密及作弊才得以入學的誇張傳言。

 

不管在哪個地方,群眾都是搧風點火的推手,更何況是學校內這群血氣方剛的青少年們,沒想過探討謠言從何而來的他們如同嗅到鮮血的鯊魚般,拚了命撲上來將獵物撕裂,只為了尋求一時的樂趣。

 

漸漸的,班上同學開始用異樣眼光看著她,彷彿她是骯髒的垃圾,連之前還願意跟她交流的朋友們也逐漸疏遠。

 

疏遠也好,排擠也好,如果這樣做可以讓朋友不被拖下水,羅瑛也樂得放下心中大石。

 

但是,有股空虛感自那時充斥她的心頭,失落、悲傷、寂寞、憤怒輪流在內循環,恍若打不破的輪迴。

 

再撐一下吧,就像以往那樣,沒事的。

 

撐到畢業,一切都會結束的。

 

一切都會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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